大陸恢復臺石斑魚輸入的多重意涵

　　作者 柳金財 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副教授兼澄正書院主任

　　12月27日大陸國台辦舉行例行新聞發佈會，針對台灣領導人選舉民進黨籍參選人賴清德接受專訪評論，聲稱若賴蕭配當選則“兩岸戰爭的風險最低”，因其兩岸路線最正確，也是符合當前國際社會的主流做法。國台辦直決對球指出“台獨意味著戰爭”，批評民進黨堅持台獨立場，推高台海形勢緊張，致台灣一步步陷入兵兇戰危的險境。

　　蔡英文主張“維持現狀”、“兩岸互不隸屬”，兩岸敵意螺旋上升尚且如此，更遑論一旦主張 “務實台獨”、“台灣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以台灣地區領導人身份進入白宮”的賴清德，從台灣民意調查及眾多學者專家評論中，幾乎不證自明是台灣民眾約六成希望“下架民進黨”，認為選擇民進黨兩岸戰爭風險系數最高，急獨易招致急統。近來美國學者葛來儀也呼籲賴清德若當選，應宣佈凍結“公投台獨黨綱”，以釋放政治善意緩和兩岸對立衝突。顯見美方學者已經推測到民進黨持續執政恐將激化兩岸對立與衝突。

　　誠如英國經濟學人所直指，台灣在蔡英文主政下兩岸關係頻臨戰爭邊緣，台灣現在是“地球上最危險的地方”、 “台海形勢正處於最危險時刻”。蔡英文主政下主張 “維持現狀”、 “兩岸互不隸屬”，不僅引發大陸軍事演習規模及頻率超出歷屆領導人主政時期，兩岸關係陷入惡性迴圈;同時，因兩岸停止“外交休兵”，臺已斷交九個“邦交國”及遭受數波農漁水産品暫時停止輸陸。蔡英文執政兩岸關係如此險峻，更遑論賴清德主張“務實台獨”。

　　然而，賴清德卻認為其當選最能維持兩岸和平穩定框架，“兩岸戰爭的風險最低”，最不易遭致戰爭邊緣風險，此種説法不僅欠缺政策邏輯一致性，也與台灣大多數實際民意調查結果有所差異。

　　民調顯示儘管約有四成民意希望民進黨持續執政，但更高達六成民意希望“下架民進黨”完成政黨輪替。

　　幾乎普遍民意呈現，若是綠營當選台灣領導人，大陸對台灣可能會加強軍事威懾、外交壓制及貿易禁運。是故，不少學者呼籲若賴清德勝選，其感言涉及兩岸關係內容，將可能會影響到大陸反應與對臺壓力的程度;若持續持守“抗中保臺”路線及反中、抗中立場，兩岸關係勢必雪上加霜、無以復加。若非綠陣營獲勝，兩岸緊張雖有可能大幅緩和，降低軍事衝突風險、外交壓制及減緩貿易禁運，但要回到馬英九主政時期兩岸和平黃金八年亦不易。

　　然而，即便非綠營的候選人當選，台灣地區新領導人及當局要持守“親美和中”的平衡路線，要與美陸維持等距關係顯得十分困難。台灣的選擇不可能既要參與圍堵大陸的美國“印太戰略”;也要參與大陸倡議兩岸融合途徑、國家完全統一及民族復興之“和平保臺”路線。進一步言之，當“獨派”當選台灣地區領導人，既不凍結“公投台獨黨綱”，也不承認“九二共識”，兩岸關係陷入惡性迴圈已經成為一種“新常態”。

　　“急獨”必然招致急統及武統儘速到來根據學者研究顯示，大陸對臺採取軍事威懾策略及措施，計有8種戰略威懾型態，前4種包括武器展示、資訊攻擊、軍事演習以及限制性軍事行動。後4種如封鎖台海、提高戰爭威脅、調動部隊、進行局部軍事動員等。此外，大陸也可能對臺發起“法理鬥爭”，如推出《國家統一法》或修訂《反分裂國家法》 ，加強打擊“台獨”力度。

　　是故，當賴清德或民進黨一再宣稱，主張“務實台獨”、“台灣不是中國的一部份”、“台灣人不是中國人”及“台灣主權獨立”或“台灣正名運動”，如此趨向“台獨”要求，更帶來兩岸衝突及戰爭，易帶來招戰“武統”後果。據此推斷，若民進黨勝選且深化“台獨”或台灣正名運動，大陸恐修訂《反分裂國家法》第8條或相關細則，加大遏制挫敗“台獨”力度。

　　《反分裂國家法》第8條規範： “‘台獨’分裂勢力以任何名義、任何方式造成台灣從中國分裂出去的事實，或者發生將會導致台灣從中國分裂出去的重大事變，或者和平統一的可能性完全喪失，國家得採取非和平方式及其他必要措施，捍衛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在此 “非和平方式”存在各種可能性措施，此法通過全國人大授予大陸對臺軍事威懾之合法性基礎。

　　就此而論，賴清德要求“一中原則”才會招致兩岸戰爭，顯然並不符合大陸對臺政策邏輯一慣性及一致性。恰恰相反是悖離“九二共識”，且宣揚“台獨”理念始會跳脫兩岸和平發展及統一軌道。台灣在經濟領域上高度依賴大陸，在軍事安全及對外關係領域卻“一邊倒”向美國，充當美國印太戰略的棋子。從地緣經濟及政治角度檢視，長期與大陸為敵，並非台灣最佳發展戰略選擇。

　　賴清德高倡勿存“疑美論”，相對於國民黨候選人侯友宜倡議台灣勿成為強國“棋子説”;侯之論主張回歸 “九二共識”，遵循馬英九兩岸路線，重回2008年至2016年期間兩岸和平黃金八年。儘管美國總統拜登曾多次信誓旦旦強調保衛台灣，但從俄烏戰爭及巴以衝突過程中美所扮演角色觀察，台灣將陷入“代理人戰爭”風險，美國主動介入戰爭派遣軍隊協防台灣的可能性相當低，台灣民調也顯示認為美國會協防台灣比例下降約至三至四成。尤其美國面臨戰略競爭對手國中國 ，其軍事力及經濟力高於俄羅斯。

　　他山之石試足以攻錯，檢視北約六次東擴，意圖消除烏克蘭作為“戰略緩衝”角色，引發俄羅斯國家安全遭受威脅認知， 最終採取“先發制人”發動俄烏戰爭;而美國長期漠視以色列對加薩地區實施種族滅絕式迫害及土地侵奪，終爆發巴以衝突。無論是從俄烏戰爭或巴以軍事衝突來看，皆因美國介入難以遵循聯合國及各國所呼籲要求俄烏及巴以停戰。

　　美國為圍堵大陸實施“印太戰略” ，將台灣視為其民主同盟，實則將“抗中保臺”路線與 “印太戰略”鑲嵌，這給予台灣社會示現之啟示，究竟應採取“避戰”策略抑或是“招戰”策略;或是選擇相對均衡“和陸友美”戰略或持續堅守 “抗中保臺”路線。此次台灣大選更是彰顯台灣民眾對“戰爭及和平”之選擇。

　　大陸恢復臺石斑魚輸入的多重意涵

　　作者 柳金財 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副教授兼澄正書院主任

　　12月22日國務院台辦發言人朱鳳蓮表示，因多次從台灣輸大陸石斑魚中檢出孔雀石綠、結晶紫禁用藥物及土黴素超標，基於保障食品安全和大陸消費者健康安全的考慮，海關總署自2022年6月13日起暫停台灣石斑魚輸陸。歷經近一年半以來，石斑魚業者通過多種渠道表示，願意採取有效措施，改善産品品質，確保輸陸石斑魚衛生安全。同時，國民黨副主席夏立言及台東縣長饒慶鈴訪陸時，也一再表示希望大陸對台農漁水産品貿易暫時停止輸陸能夠解除，慮及多數農漁民眾權益維護。

　　此次大陸在綜合評估台灣石斑魚養殖業整改採取有效措施情況下，自本年12月22日起恢覆石斑魚輸陸，輸陸石斑魚須來自審核合格並予以註冊登記的養殖企業。早先12月21日大陸宣佈中止ECFA其中12個稅目石化産品關稅減讓，自2024年1月1日起，稅率將恢復2-10%。幾乎島內所有石化業幾乎都會受到影響，勢必將衝擊台灣社會就業機會。

　　大陸對臺政策涉及農漁水産品及石化産品領域，前後採取ㄧ松一僅處置作為，尤其重新開放石斑魚進口銷陸，獲得台灣社會普遍支援;且面對兩岸經貿交往必須更加謹慎，以符合相關規範。自蔡英文執政後，兩岸欠缺“九二共識”前提下，不僅欠缺國台辦與陸委會第一軌道協商，也無第二軌道海協會及海基會對話協商，更無第三軌道非政府組織溝通。

　　在兩岸兩會欠缺第二軌道對話協商前提下，透過政黨及非政府組織的“自力救濟”表達台灣業者心聲，經由包括國民黨政策會副執行長、中華華夏農經協會理事長蘇清泉以及台灣兩岸農漁業交流發展投資協會理事長黃一成等溝通協商，在業者積極整改下並帶領業者訪陸，表達石斑魚輸陸的強烈願望。

　　早在2021年3月，大陸已宣佈暫停輸入臺鳳梨;同年9月20日起暫停蓮霧、釋迦輸陸;2022年6月10日暫停輸陸石斑魚;8月3日再暫停輸陸柑橘類水果、白帶魚、竹莢魚;12月8日宣佈暫停輸陸魷魚、秋刀魚、午仔魚。這系列經貿暫時停止輸陸，已然讓農漁民産生預期心理;尤其反制措施逐漸擴及其他産業領域，如暫時停止12項石化業半成品及製成品。是故，大陸能夠重新恢復臺石斑魚輸陸，在於一定程度上已解決借牌、含有孔雀石綠和結晶紫禁用藥物、土黴素超標問題，台灣業者的自律自清解決石斑魚管理體制問題。

　　事實上，台灣地區石斑魚出口91.6%原本集中銷往大陸，兩岸簽訂ECFA後石斑魚銷陸趨向高峰，例如2014年出口量與出口至大陸石斑魚量分別是1.8萬公噸、1.43萬公噸;2015年分別是之1.7萬公噸、1.35萬公噸。政黨輪替後，從2016年1.37萬公噸、1.03萬公噸，到2020年的0.67萬公噸及0.53萬公噸、2021年的0.66公噸及0.61公噸。在2022年1-5月僅輸陸0.3萬公噸。顯見，自民進黨主政後，石斑魚輸往大陸已呈衰退趨勢。

　　然民進黨當局因應策略，卻是採取加強電商促銷，但台灣社會難以完全消化;民進黨當局承諾中小學營養午餐採用臺産石斑魚，但卻供貨不足，“班班石斑魚”政策變成 “班班好食材”;採取刺激外銷策略，但西方人士卻不太吃石斑魚，銷往歐洲、美國均需長期推廣;向WTO申訴， 但鳳梨兩度提特別貿易關切，均未獲回應;提供海空航運補助，但卻增加運輸成本，石斑魚銷往國際市場有其困難。值得關注是，大陸表示只要堅持“九二共識”、 “反對台獨”，兩岸就是一家人，一家人的事情就好商量、好解決;願意與台灣社會有關方面共同努力，繼續為恢覆台農漁産品輸陸提供幫助。

　　換言之，“九二共識”不僅是兩岸兩會對話基礎，也是兩岸經濟社會文化正常化交流的前提，大陸表達希望台灣當局回歸 “九二共識”共同基礎之呼籲。從歷史制度主義角度檢視，大陸對臺政策具有歷史路徑依賴特徵，在國家統一、 “一中原則”及 “九二共識”堅持、 “反對台獨”、主張 “一國兩制”，有其“原則堅定性”及政策延續性、一致性。

　　大陸對臺政策在策略上具有靈活性及彈性，從早期倡議“三通四流”到“新四通”;從兩岸經濟社會文化交流與合作開始，提出“三中一青”(中小企業、中南部及中下階層)，邁向 “一代一線”(青年世代、基層一線)。大陸對臺政策提出兩岸融合途徑，強調 “人民中心”、 “社會中心”，符合寄希望於台灣當局，更寄希望於台灣人民政策思維，對臺政策採取區隔性、差異化原則，從“政府本位”走向“社會本位”;同時強調“兩岸社會”有機連帶關係，建構“兩岸一家人”、“兩岸一家親”民族情感，建立兩岸命運共同體。

　　台灣民間社會組織具有相當高自主性，如國民黨及中華華夏農經協會、台灣兩岸農漁業交流發展投資協會及近期內約200多位農漁民代表及農會成員在兩岸農業交流會議上一再呼籲，盼大陸儘速恢復石斑魚再度輸入。如眾所週知，“九二共識”是兩岸簽署23項協議基礎，基礎穩固方能實施上述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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