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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20世紀台灣知識分子深沉的而直接的“祖國”心聲(上)

華夏經緯網 > 評論 > 深度分析      2024-11-14 12:22:58

深度分析1

作者 楊仁飛 廈門市台灣學會研究員

中外均有祖國的概念。希臘羅馬時代的執政官索福克勒斯就用πατρ?δα來指俄狄浦斯所遠離的那個“祖國”,是“作為整體的家庭、村莊等聚合共同體,包括各種族群(ethnos)在內”,具體實在的、有血有肉的、有特定家族祭祀的那塊土地,同時也是埋藏祖先骸骨、安葬先人靈魂的地方。魏源《聖武記》就説,祖國就是“祖先以來所居之地”。因此簡單來説,祖國是祖先開闢的生存之地,人們崇拜、愛惜和捍衛這片生生不息世代相傳的土地。祖國還是一種文化傳承、歷史繼續、心理上有歸屬的概念。從歷史長河的尺度來進行觀察,發現從來沒有民眾會真心將侵略者、殖民宗主國視為“祖國”;發現從來沒有一個政黨可以借虛無主義建構出來一個空中樓閣的“祖國”,來矇騙民眾從而能獲得長久的統治與執政。民進黨執政當局的“文化台獨”與賴清德偷換概念、包藏“台灣”為70多年來台灣人的“祖國論”,顯然是與台灣民眾長久以來心中的“祖國”背道而馳的。

一、許南英許地山父子的“祖國論”:“相期祖國煥輝光”

許南英、許地山父子,是閩台愛國知識分子,在他們的詩文裏直接、間接提到“九州、神州與祖國”的詩詞、文章不少,現將他們兩位直接論及“祖國”的內容摘錄出來。從這些詩文中,可以看到他們內心的祖國就是“中國”,而且他們以實際行動踐行與祖國共呼吸同命運的使命擔當。

1、許南英的祖國詩詞

在徐聞任知縣時許南英曾經寫道:“歐鉛亞槧日輸將,學界從今亟改良。後起青年勤淬厲,前途黃種卜靈長。孤寒有士皆分席,慷慨何人肯解囊?合為諸生開望眼,相期祖國煥輝光!”清末進士出身的許南英思想開明,期許徐聞的學子們、青年們,作為黃種子孫,要開闊眼界,將來為國爭光。在陽江出任地方官時,許南英有感於全臺會館失火而寫下“故土遺黎祖國來,傷心會館紀‘全臺’”的一首詩。

自1895年參與抗日失敗逃離台灣的許南英直到1912年之後才第一次返回台南家鄉,而此時他曾經精心打造的窺園之家已經被日本人佔領、拆解,即使面對台南紳商學界在台南公館的歡迎會,許南英提到自己是“側身依祖國,倦眼望神州”,心裏裝著台灣,裝著祖國。可見,這種祖國認同情感比許多同時代的台灣知識分子來得濃郁、直接。在“台南”唱酬筵燕之際,許南英依然堅守民族氣節,誓不成為日本臣民,即使繼續過著貧寒與顛簸流離的艱難生活:“轉悔來何暮,終應去不留!側身依祖國,倦眼望神州。斷發從吳俗,焚心抱杞憂!處堂成燕雀,生世等蜉蝣;有酒宜同樂,無官且自由。伊誰新世界,認我舊林丘?黑海能飛渡,黃河任倒流;無才日衰老,天地若為愁!”

許南英為了謀生曾兩次到新加坡、印尼。他心繫故土祖國,在檳榔嶼(如今馬來西亞檳城)寫道:“山中潭水縐文波,蠻婦巫人聚隔河:撞布當春收吉貝,機絲永夜擘波羅。側聞棕種淪亡久,尤賴荷人庇覆多。祖國八荒何處所?告哀為爾作新歌!”離開台南的許南英,一方面感嘆自己成為天涯淪落人,但是他還是在故鄉揭陽、落籍地漳州,找回了家的溫暖。

許南英、丘逢甲、施士潔對是有家鄉台灣有濃烈情感的,如許南英“題畫梅,贈汪杏泉(時新登甲榜回籍)”中寫道:“ 一枝又佔故園春,猶是天公雨露仁;剩有延平祠入夢,已無花下咏花人!。庚子(光緒二十六年、一九○○)”。一首“別台灣(《如夢令》)”是詩人許南英對故鄉台南被日軍佔領、被割讓的刻骨銘心之痛:“望見故鄉雲樹,鹿耳、鯤身如故;城郭已全非,彼族大難相與!歸去、歸去,哭別先人廬墓!”

1917年末,許南英客死印尼棉蘭並最終埋葬在異國他鄉,他曾寄希望許地山“程門立雪”,大展鴻圖,然而神州祖國、台南故鄉永遠拋在了身後。

2、許地山

許南英這種台灣故鄉、祖國情結深深影響了許地山。許地山在他的文章中,也多次直接提到“祖國”:

“因為歷史有助於我們清理思想,借鑒歷史經驗檢查過去,指導現實。正可以幫助我們對中國深受帝國主義侵略,淪為殖民地半殖民地底痛苦經驗,也對祖國某些方面落後底原因有所了解,從事實對比中吸取教訓,提高認識,激發起愛國熱情,反對封建反對帝國主義,努力為祖國建設出力。讀歷史不是可以變得聰明起來,不是可以明智嗎?”

許地山在其遺作《我底童年》寫道:“台灣底割讓,迫著我全家在1895年離開鄉里。嫗在我幼年時常對我説當時出走的情形,我現在只記得幾件有點意思底。一件是她要在安平上船以前,到關帝廟去求籤,問問台灣要到幾時才歸中國。簽詩回答她底大意説,中國像一株枯楊,要等到它底根上再發新芽底時候才有希望。深信著台灣若不歸還中國,她定是不能再見到家門底。……父親沒與我們同走,他帶著國防兵在山裏……守安平”。

1930年3、4月間,《新東方》主編宋斐如翻譯日共創建者山川均論文《日本帝國主義鐵蹄下的台灣》(《刊載于《新東方》第3、4期,以及由東方問題研究會編輯、北平新亞洲書局出版的單印本《日本統治下的台灣》,內容相同)。這篇宋斐如譯文使用了筆名“蕉農”,而許地山以台灣人身份為譯文寫序,並提出“中國血係底台灣人”觀念。他寫道:“我們不要忘記漢族底子孫有一部分已做了別族底奴隸,做了所謂被征服的劣等民族,……這一部分中底最大部分便是台灣人!羞恥和悲憤應當時常存在住在中國底任何國民底心裏。……日本底台灣殖民政策,簡單地説就是發展日本人在台灣底勢力和利益,和排擠中國血係底台灣人,使他們不能在台灣生活下去。”在這裡,“中國血係底台灣人”,回答了我是誰,我從哪來的問題。許地山強調,身處日本殖民統治下之台灣人民有一個共同特質——中國血係,意指台灣與祖國不可分割的血脈聯繫。宋斐如1930年在譯者的序言中寫道,“特蒙先人世為華官而自己在幼年逃出日本虎口的許先生,用舊台灣人的滿腔熱血的口氣,為這本小冊子作序,字字血滴,句句生聲,譯者除以十二分的誠意感謝許先生外,並希望讀者在未讀本文之先,須仔細的吟味許先生這篇的深意”。

許地山還有其他作品也提到“祖國”,如小説《商人婦》:“我被她這一問,心裏的疑團結得更大,就回答説:“我要回廈門去。你曾到過我們那裏麼?為什麼能説我們的話?”“呀!我想你瞧我的裝束像印度婦女,所以猜疑我不是唐山(華僑叫祖國作唐山)人。我實在告訴你,我家就在鴻漸。”在《綴網勞蛛》集裏寫到,“史先生搖頭説:“……我現在正要告訴你,若是要到法庭去的話,我可以幫你的忙。這裡不像我們祖國,公庭上沒有女人説話的地位。況且他的買賣起先都是你拿資本出來,要離異時,照法律,最少總得把財産分一半給你……像這樣的男子,不要他也罷了。”

許地山不僅是一位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參與者、領導者,早已參加基督教青年會的他,于1922年前後主編了《北京台灣青年會月刊特別號》,提倡“新台灣主義”,號召讀者參與他們組成的“新台灣社”。之後加入許乃昌(1923年許乃昌加入中國共産主義青年團,11月加入中國共産黨)等組織的台灣抗日組織。1931年“九一八”日軍侵略東北以來,許地山無法坐在書齋裏安心讀書做研究,而是加入左翼作家聯盟與中華文化界抗敵協會,參與營救馮友蘭、瞿秋白等共産黨人。他在北平、上海、香港領導文化界的抗日運動,與4萬萬中華兒女一道,投身民族解放事業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最後倒在1941年8月的香港。

3、連橫。1929年,連橫之子連震東畢業東京慶應大學經濟學部。回臺後,為連震東講授國文兩年1931年,連橫先生對連震東説:“欲求台灣之解放,須先建設祖國。余為保存台灣文獻,故不得不忍居此地。汝今已畢業,且諳國文,應回祖國效命,余與汝母將繼汝而往。”之後,連震東奔赴祖國大陸參加抗日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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