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90年代,美國海軍開始實施“由海向陸”戰略,將戰略重點從控制海洋轉為實施近岸作戰和支援陸上作戰。為此,美國海軍啟動了“21世紀水面戰艦”計劃,建造瀕海戰鬥艦就是該計劃的一部分。簡單來説,美國海軍希望建造一批噸位較小、航速很快、成本較低的水面戰艦,代替佩裏級護衛艦在一些距離海岸較近的水域行動,應對小規模衝突和低烈度戰爭。
2004年,美國兩家軍火商中標瀕海戰鬥艦建造項目。和以前不同的是,這兩家軍火商沒有“聯手”,而是各有設計方案。美國海軍的做法也與以前不同——決定同時採用這兩種不同的設計方案,先分別建造一批,然後再根據實際使用效果確定建造數量。根據這兩種設計方案建造的戰艦,就是如今的自由級和獨立級瀕海戰鬥艦(以下簡稱“自由級”“獨立級”),它們分別採用單數和雙數舷號。
從基本構造來看,自由級採用的是傳統單體船加鋁制上層建築設計,艦體外觀簡潔,機動性和適航性較好。獨立級採用的是鋁制三體船設計,外形較為另類,上層建築內傾,隱身性能較好。與自由級相比,獨立級擁有面積更大的飛行甲板,可以同時起降兩架中型反潛直升機,或者起降一架重型運輸直升機。
從動力裝置來看,自由級和獨立級都採用了柴燃聯合動力,分別配備2台燃氣輪機和2台柴油發動機。由於兩級艦所用動力裝置的來源不同,功率大小不同,因此航速方面也有差異,自由級據稱能夠達到47節的最大航速,獨立級最大航速略低於自由級,但仍可達40節以上。
其他性能參數方面,這兩級艦也有異有同。比如,滿載排水量方面,自由級為3500噸,獨立級為3100噸;續航能力方面,自由級18節時的續航力為6400多千米,獨立級20節時的續航力為7900多千米。在自持力和艦員編制方面,自由級和獨立級基本相同,自持力21天,都是40名核心艦員外加一些任務人員的編制架構。
艦載武器方面,自由級和獨立級的配製基本相當,都裝備了1座57毫米口徑艦炮、1座“海拉姆”近防武器系統、2座30毫米口徑“巨蝮II”自動炮、8單元反艦海軍打擊導彈、24枚“地獄火”導彈等,均可搭載MH-60R/S“海鷹”直升機和MQ-8C“火力偵察兵”無人直升機,必要時還可搭載2艘剛性充氣艇。
根據美國海軍的設想,瀕海戰鬥艦是可快速、靈活部署的水面作戰平臺,既可在近海使用也可在遠海遂行任務,包括打擊對手的水面艦船、反制敵方潛艇、掃除水雷、輸送人員和物資、收集情報和進行偵察、支援特種作戰行動等。然而,事實證明,瀕海戰鬥艦的實際性能水準距離美國海軍的設想還有很大差距。尤其是在運作可靠性方面,瀕海戰鬥艦可謂問題頻出。
按説,瀕海戰鬥艦的最大優點是速度快,但很快美國海軍就發現,隨著航速的增加,其故障率直線上升。以自由級為例,航速超過12節之後,其聯合傳動裝置易發生問題。2015年底,自由級密爾沃基號在首航至母港梅波特途中發生機械故障,不得不被拖回小克利特兩棲基地。2022年10月,自由級威奇塔號在部署返回途中,也發生推進系統故障。
發現自由級的聯合傳動裝置存在設計缺陷後,美國海軍一度暫停自由級的行動部署,並停止接收新的自由級。令美國海軍頭疼的是,獨立級也頻頻發生機械故障。2016年,獨立級蒙哥馬利號和科羅納多號先後發生機械系統故障。
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面。2022年5月,美國海軍海上系統司令部確認有一半的獨立級存在結構缺陷,至少有6艘獨立級艦體出現裂縫。有關報告稱,如果獨立級在超過8尺浪高的海況下以15節以上航速航行,艦體裂縫很可能會變大。針對這一問題,美國海軍嘗試進行修復,但進展不順。
美國蘭德公司國家安全供應鏈學會海軍專家布拉德利·馬丁的分析,大體上道出了這種修復的難度。他認為,為獨立級更換板材是一項大工程,不僅耗資巨大,而且會增加該艦重量,影響其航速。
為防止裂縫擴大,美國海軍海上系統司令部要求獨立級在航行時儘量保持15節以下航速,最好不要在4級以上海況運作。但是,這種要求顯然只是權宜之計,一旦落實,獨立級的機動性將大受影響。布拉德利·馬丁對此也有分析,他認為,4級以上海況“相當常見”,而15節的航速還不到獨立級最大設計航速的一半。
如此,圍繞瀕海戰鬥艦的使用就出現了一種獨特現象:一方面是相關部門試圖通過限制航速和使用環境來確保瀕海戰鬥艦的安全運作,另一方面則是一些情況客觀上要求瀕海戰鬥艦必須高速行駛,以致美國海軍海上系統司令部不得不繼續明確要求:“如果遭遇4級以上海況,檢查裂縫是否超過6英寸,向技術部門報告,提供在航環境和航速數據,以便對造成裂縫擴大的原因進行分析。”一言以蔽之,瀕海戰鬥艦的使用不得不長期“顛簸”在要高速還是要安全之間。
瀕海戰鬥艦之所以出現諸多問題,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其採用了不少先進設計理念,但囿于現有的技術與製造水準,這些理念尚難以全部實現。
以瀕海戰鬥艦的任務模組為例,為實現高速、耐波、多能,該艦採用了開放式架構和任務模組設計。這些任務模組中,既有進行水雷戰的模組,也有進行水面作戰的模組,還有反潛作戰模組。按照設想,瀕海戰鬥艦可以根據實際作戰需要迅速換裝不同的任務模組,來遂行相應任務。
實際上,多年來,這些任務模組的研發與使用進度並不一致,有的任務模組後來乾脆被“剔除”,主要原因就是在技術與製造環節,一些問題尚未找到解決方法。瀕海戰鬥艦的水面作戰模組,主要包括直升機、“長弓地獄火”反艦導彈、30毫米口徑自動炮和剛性充氣艇等。這一模組已經研發成功並部署,目前仍在持續升級。
相比之下,瀕海戰鬥艦的水雷戰模組有些“難産”,其研發和部署遲滯了多年。根據公開資料,水雷戰模組的重要組成部分“刀魚”中型反水雷無人潛航器和無人感應掃雷系統,分別於2021年和2022年才交付和達到初始作戰能力。2023年,瀕海戰鬥艦的這一任務模組和AN/AQS-20聲吶探測組件獲得初始作戰能力。2024年,美國海軍獨立級堪培拉號首次搭載反水雷無人水面艇執行任務。
瀕海戰鬥艦的反潛模組在各個任務模組中研發進展最慢。反潛模組包括一個多功能拖曳陣列、SQQ-89水下作戰系統和雙模陣列發射器等。因為存在技術問題,反潛模組的測試和認證工作一再推遲。最初計劃在2019年使反潛模組獲得初始作戰能力,後來推遲到2021年。2022年3月,美國海軍最終決定,不再為瀕海戰鬥艦安裝反潛模組,未來該任務交由星座級導彈護衛艦來遂行。
事實上,即使瀕海戰鬥艦3個任務模組全部研發成功,也無法做到“即插即用”。原因在於,已經研製成功的任務模組,不僅換裝過程冗長,而且在實際操作時必須停靠在具備一定條件的港口才能實施。
各種瓶頸的存在,使得瀕海戰鬥艦項目成本飆升。根據2022年2月美國政府問責局的一份報告,美國海軍瀕海戰鬥艦項目的行動和保障費用達600億美元。這一數字幾乎是2011年預估費用的兩倍。
在鉅額的成本超支壓力之下,瀕海戰鬥艦項目一時陷入困境。美國海軍不得不做出決定,讓部分瀕海戰鬥艦提前退役。
在美國2023財年預算方案中,計劃一次性提前退役的自由級達9艘。一般來説,瀕海戰鬥艦的計劃服役年限是25年,而這9艘自由級當時的平均服役年限還不到4年,全部建造成本高達45億美元。美國海軍安排其退役也有理由:一是2021年的一次評估結果表明,當時的瀕海戰鬥艦採購數量超出了需要;二是提前退役這些瀕海戰鬥艦,每年可以節省5000萬美元的維護費用。
對保留下來的瀕海戰鬥艦,美國海軍採用各種方式方法為其“續命”,以便讓它們能夠常態化部署。畢竟,在新一代導彈護衛艦完全形成戰鬥力之前,瀕海戰鬥艦是美國海軍現有的主要輕型水面作戰力量。他們所採用的方式方法之一,就是讓一些新型武器裝備上艦。
2021年底,美國海軍獨立級傑克遜號在部署時,搭載了一架MQ-8C“火力偵察兵”無人機。MQ-8C是“火力偵察兵”系列無人機的最新版本,機身比MQ-8B大,發動機動力更加強勁,負載能力更強,自持力達到12小時,可配備ZPY-8“魚鷹”雷達、先進光電紅外感測器等,為瀕海戰鬥艦提供超視距情報、監視、偵察和目標定位能力。MQ-8C“火力偵察兵”還有較強的水面搜索跟蹤能力,能與MH-60S“海鷹”直升機展開有人和無人協同。
除此之外,美國海軍還在瀕海戰鬥艦上優先部署海軍打擊導彈等,以增強瀕海戰鬥艦的火力。2021年,在一次聯合演練中,獨立級塔爾薩號負責為一個航母打擊大隊提供水面和水下保護。它所搭載的武器裝備除了反水雷系統,還有遠端精確打擊導彈,並開展了模擬遠端海上打擊演練。
瀕海戰鬥艦起初的設計沒有安裝固定垂發裝置的要求。為了提升打擊能力,美國海軍圍繞在瀕海戰鬥艦飛行甲板上安裝機動式垂發裝置展開相關研究。2023年10月,獨立級薩凡納號利用所搭載的集裝箱式MK70垂直髮射系統,向太平洋指定區域試射了一枚“標準-6”導彈。
MK70垂直髮射系統是一種可發射“標準-6”導彈和“戰斧”巡航導彈的導彈發射系統,配備了4單元導彈發射管,射程從數百到數千英里不等。此次試射的目的,在於展示瀕海戰鬥艦整合MK70垂直髮射系統執行常規打擊任務的能力。
不過,也有一些專家並不看好其對武器裝備的這種整合。他們認為,這樣的解決方案恰恰反映出瀕海戰鬥艦起初角色定位的混亂,以及當前其發展方向依然不夠明確。而且,這種整合也未體現出必要的統籌理念,反而有點“顧了這頭顧不上那頭”的感覺。比如,在飛行甲板上部署機動式垂發裝置,顯然會佔用和擠壓直升機和無人機的起降空間。
來源:中國軍網、解放軍報、中國國防報等綜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