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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火”熏出的人間慘劇(報告文學)

發佈時間:2015-03-02 10:44:16

  16歲少女,正值美麗花季,金色年華。她生活在閉塞守舊的山村,獨身涉世到小城打工。然而一位30歲的“光棍”用“愛情”手腕,摘取了這朵美麗的山花,淪落為生兒育女的工具,在續“香火”甚濃而又貧困潦倒的家庭中,她沒有意識到早婚早育對自身的危害,被身患肝炎、無力治療的“丈夫”哄著,外出偷偷加入“超生遊擊隊”的行列,整日幻想“多子多福”的美夢,結果演繹出一幕:超生嬰兒是個累贅病嬰,“丈夫”病重身亡,少女淪落為瘋女而家破人亡的人間慘劇。

  被“愛情”愚弄的少女

  在江西省永新縣三灣老區,一個偏僻的深山坳上,稀稀疏疏地坐落著幾戶人家,尹笑花就在這秀麗的山莊長大。正值16歲的青春妙齡,如芙蓉出水、婷婷玉立。她小學二年級沒讀完便輟學回家,除了上山採藥、挖竹筍、砍柴,便是放牛、拔豬草。

  那年春節過後,一位好心人把她介紹到縣城私人承包的民房建築隊去做小工,她高興得手舞足蹈,這一去將改變了她人生的命運。工地上,雖是忙忙碌碌的擔磚、和水泥漿、侍候泥工師傅苦活,她卻感到愉快。然而,一個平時沉默無言、30歲了還是光棍的泥工匠胡欲仔,對尹笑花的到來感到異常活躍,一雙貪婪的眼睛立刻盯上了幼稚無知的她。

  她擔磚累了,他便假惺惺地幫忙;她柔嫩的手被磨破了,他裝得心疼而幫她包紮,並把僅有的一雙工作手套送給她;她愁眉不展時,他討好地講有趣的笑話;毛毛細雨的天氣,他學會脫掉外衣給她當雨具。他與她慢慢地稱師道妹,騙取天真、單純少女的信任。晚飯後,互約上街逛商場。就是剛從外地運來的新鮮高檔水果,價錢貴得每斤30多元,為了獲取姑娘的歡心,他也舍得花錢買給她吃。

  一日晚飯後,胡欲仔約她去錄影廳看錄影,當螢幕上出現男女相吻的場面時,他的手便不規矩地在她的大腿上東摸西抓,有點害羞的她不好意思推開。當錄影看到午夜,觀眾逐漸稀少時,老闆把武打片換成了黃色“三級片”,看著看著,胡欲仔的嘴便湊到了尹妹妹的嘴巴前……

  她跟著他走出了錄影廳,此時街上的大鐘敲了三下。回工棚就寢,可鐵門緊鎖。深更半夜,想叫開門,喚醒工友們,恐怕明天將會有桃色新聞發佈,沒辦法,唯有跟他來到白天正在建築的樓房上。

  他表現得十分機靈——撿了幾個裝水泥的牛皮紙袋,鋪在一間樓房的地板上,再鋪上一層塑膠薄膜,便成了“床”。她實在太睏了,倒“床”便進入了夢鄉。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是他計劃已久的機會,便奪去了她16歲的貞操。他發誓要娶她做老婆,愛她一輩子。尹笑花有了第一次,就不在乎第二次,第三次……兩個月後,他倆正式在縣城租房,公開過同居生活。

  唱起早婚早育悲歌

  十余月辛勤的建築,一棟嶄新的樓房落成了,尹笑花的肚子也凸了起來。她跟著胡欲仔來到三灣相鄰的泮中鎮某偏僻的村莊,胡家唯有一位快60歲的母親喜出門外相迎。真是從天而降,飛來了美麗的鳳凰啊!然而,他隨尹笑花回到三灣去求親,卻被尹笑花的父母痛罵了一頓。不孝女未到法定年齡啊!無知、寬厚的老農,哪知道用法律來保護女兒的身心,因怕敗壞家風,招來譏笑,又有“生米做成熟飯”、“女孩早晚要嫁人”的念頭,她父母再沒有太多的奢求,唯獨要求幾千元的婚嫁聘金。

  愛慕虛榮的尹笑花,硬要胡家大操大辦,鋪張浪費,什麼“兩轎車一卡車”來接親,什麼“三機兩箱”要買齊,什麼“十毛五料”要成衣。胡家打腫臉裝胖子,到處借錢湊了一萬多。婚後的第三天,尹笑花才明白自己嫁到了一個多麼窮的人家——連住的房子都是別人家借的,但人間沒有後悔藥——她肚子里正懷著七個月的身孕。這天,她無聊地坐在門口曬太陽,想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好低頭認命。

  此時,前幾個月大學畢業考入到該鎮計生辦的顧宣風,駐點該村,下鄉路過胡家門口,見門上貼有雙“囍”的字,廳堂門口坐著年幼就懷孕的尹笑花,便查問結婚證、準生證。沒想到胡母匆匆走出門叫嚷道:“我家的媳婦三道明白,明媒正娶,汽車接,爆竹迎,拜正堂,鬧洞房,鄉親們喝過酒是合法婚姻!”

  沒等顧宣風開口,胡欲仔也走來嚷道:“我倆是相親相愛,不是包辦婚姻,辦什麼結婚證、準生證,這分明是鎮政府向老百姓亂攤派要錢來,你少在我家門口瞎説亂喊!”

  躊躇滿志來到農村幫助群眾改變生育觀念的顧宣風,氣得眼淚快出來了。她剛步入社會,豈能一下講贏這歪理連的法盲家庭!

  她只好去找村幹部,不久,胡家見村支書和村計生專幹到來,僵硬的態度改變了,進門讓座。顧宣風坐下來便耐心地給她們講解:“《婚姻法》是我國解放以來頒布的第一個法,結婚夫妻應主動到政府進行登記,辦理結婚才算合法,才受法律的保護。民間做酒,不能起法律效果。自由戀愛只是合法的一個方面,還受年齡及其他因素的限制。”邊説邊要尹笑花拿出身份證來看,“計劃生育就是有計劃、有指標地安排夫妻生育子女,欲想生孩子,應在懷孕前到政府先申請生育指標,以達到控制人口數量,避免無節制的繁殖人口,增加社會負擔,帶來家庭的貧困……”

  尹笑花遞過身份證,她一看,頓時失聲驚叫:“才16周歲啊!年齡太小,不能結婚,懷孕的要終止妊娠。”

  這一驚叫,胡的全家更驚訝!村幹部慌忙解釋:“《婚姻法》規定,結婚的最低年齡女方不得小于20周歲,男方22周歲;晚婚晚育,女方要23周歲,男方25周歲,你家娶的媳婦年齡太小了!”胡母此刻更慌了,便苦苦哀求:“我快60歲了,還沒見抱孫子,兒子30歲的人了,應該算是晚婚晚育,計劃生育生一胎總要吧?我家去補辦證件,罰錢我認了……”

  面對著無休無止的哀求和爭辯,再怎樣宣傳和教育已起不了作用。顧宣風退出胡家,返回鄉鎮準備向領導彙報此事。路上,她對尹笑花早婚早孕現狀,思潮翻滾:一個剛涉世之初的姑娘,不知大千世界的險惡,婚姻觀、生育觀、人生觀還未形成,最容易上當受騙,輕信愛情謊言,連愛情的含義都不懂,談何兩廂情願,自由戀愛結婚,談何生兒育女,怎麼懂得做好“媽媽”?而胡欲仔快人到中年,社會經驗較多,閱歷較深,迫切成家,花言巧語騙尹笑花是件容易之事……

  晚上,鎮領導根據顧宣風的彙報,召集十多個鎮幹部來到胡家,然而,胡欲仔在顧宣風走後,已知尹笑花不符合生育政策,便火速帶她逃走了。鎮幹部不管怎樣跟胡母做思想工作,要求找回人來,也無濟於事。

  時值大忙春插,東藏西躲的尹笑花生下個女孩,嬰兒格外地瘦小和單薄,這一顆還未成材的樹上結出早果,呆頭傻腦,經不起風雨,常常鬧病住院。尹笑花年幼無知便做起“媽媽”來,像大孩帶小孩。嬰兒哭鬧她只緊緊抱住陪著哭,嬰兒入睡她卻獨自傻笑。坐月子,最高檔次的用餐,一餐一個雞蛋。胡母滿臉愁容,胡欲仔苦衷難解。正是:欲仔不得子,笑花難再笑。

  外出偷演超生慘劇

  隨著時光的流逝,債主們紛紛到府取債。非婚早育按計生政策規定,鎮政府已下達徵收社會撫養費通知書。胡欲仔逐漸露出猙獰,開始夜郎自大,從奴隸變將軍。遇到不順心的事,就拿尹笑花出氣,罵是家常便飯,有時還拳腳相加。矛盾的焦點是沒有生一個繼承“香火”的男孩,不是賢妻良母。愚昧的尹笑花倒自怨自艾,怪罪自己,常常暗暗地祈禱:一定要生個男孩,讓胡家歡喜。慢慢地她變得勤快持家,“巧媳婦難做無米之炊”,於是乎,村頭扔掉病豬仔、死狗、瘟雞等,她常常撿來紅燒,弄為桌上“美餐”,讓胡家歡喜。家境貧困潦倒的他們,哪顧得上這類東西吃下肚會染上疾病。半年後,胡欲仔肚子鬧腹痛,四肢無力,面黃肌瘦,常打哈欠,幹不了重活。做泥工的夥伴開始不要他,二畝八分田種不出金元寶。債臺越築越高,到了年關,別人家歡歡喜喜的辭舊迎新,胡家卻愁著借債還錢。

  尹笑花的姐姐到廣東打工幾年才返鄉,除看望父母,特意到泮中鎮來看望妹妹,見妹妹像換了個人似的,變成30多歲老婦,瘦成皮包骨頭,她傷心地流淚,抱著妹妹痛哭,把打工掙來的一千元給了尹笑花,並反覆叮囑妹妹要保養身體!

  尹笑花得到這一千元錢,喜從天降,買肉、殺雞,全家美食一餐。胡欲仔對她猶如戀愛當初那樣關心、體貼起來,盤算著這一千元的主意。他既不想在發家致富上投資,也不考慮自己去醫院治病,更談不上還別人的債。他哄著這單純的“老婆”,早早上床擁抱,兩整夜難眠,商量出一個走深淵的歪計——偷生個兒子。

  第二天,尹笑花來到鎮計生辦,主動履行著每季應進行的環孕檢,以示帶環無孕的清白。顧宣風見她能提前幾天就自覺來完成該季度的環孕檢工作,大加表揚,稱讚她思想進步。萬萬沒人料到,下午,她就跑到早已打聽好的一個私人接生婆家,花200元錢偷偷把節育環取掉了。幾個月後,尹笑花的肚子又慢慢地膨脹了。

  村裏再不能多留。為避開村民的眼光,按原來商量的歪計,他倆來到初戀的縣城,在一個偏僻的角落,租下一間破爛不堪的房屋。男的去找零星苦工,女的帶著身孕去垃圾堆裏撿些破破爛爛賣到廢品收購站。每逢傍晚,菜市場腐爛蔬菜,還有臭魚壞肉,成為他倆的盤中美餐。一日,街道居委會幹部巡檢計生工作,追問尹笑花的身孕,尹笑花編出一套謊言:有二胎準生證,留在老家,保證明天送到街道居委會檢查。當晚,他們便火速收拾簡單行裝,又到城西別的一個角落,租下了一間陳舊的房屋。從此,她躲在房裏不再敢出來露臉了。

  育齡婦女的第二季環孕檢快結束了,顧宣風卻沒見尹笑花的影子,便去胡家隨訪追問。村頭綠油油的稻田裏,遠遠就望見60歲的胡母背著不到兩歲的孫女,耐心地在禾田中捉蝗蟲。家家戶戶都用噴灑農藥的方法滅蟲,而無錢的胡母只好整天去捕捉。

  顧宣風來到田埂,詢問胡母兒媳沒來環孕檢的原因。胡母搪塞道:“前幾個月跟她的姐姐到廣東打工去了,到現在還沒音信。等有音信,我保證叫她寄回孕檢證明。”望著這位可憐巴巴的老母在田間吃力地勞作著,顧宣風十分同情,遂從口袋裏掏出50元錢,送給胡母,吩咐去買農藥滅蟲。胡母接著這50元錢,久久地望著她遠去的身影,猛然感到有點後悔,愧對鎮幹部,瞞著讓“兒媳”去超生。

  天真無瑕、心純如白雲、愛描繪未來的顧宣風一路蹦蹦跳跳,遐想聯翩,她幻想著尹笑花在廣東打工多掙錢,回家早圓小康夢;期待著早日為實行計劃生育的婦女,落實人壽養老保險,改變“養兒防老”的封建觀念;她打算幫助胡家建立“生産、生育、生活”三結合的富民工程……

  農曆月初七,尹笑花在醫院如願以償生了個兒子。胡欲仔樂得合不攏嘴,趕忙買來喜糖、香煙遞給醫生護士道謝。不料,高興的勁兒還沒緩過來,眨眼就跌進冰窖裏,快出院時,醫生診斷出該男嬰患有“先天性心臟病”。

  都是“香火”惹出的禍

  屋漏偏遭連夜雨。兩個月過後,胡欲仔瘦如幹柴,臉色黃腫,喘吁不止,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不祥預兆降臨——他在人世間恐怕時間不長了。帶著老婆,背著病殘的男嬰,離開了這座讓他實現了“夢想”的小城。

  回到家鄉,胡欲仔見鄉親就磕頭作揖,吞吞吐吐地説:“我有病不治療,卻去違法超生,生下的是累贅病兒,老天爺真有眼,報應啊!”左今右捨得鄉親們與他同根同族一起長大的,看他落到這樣的慘局,都傷心難過,紛紛解囊湊錢,併發動全村的人來捐錢幫他治病。到縣人民醫院檢查結果:初發肝炎未及時治療,已轉化為絕症——肝癌,命運給他下達了死亡通知書,經過一個月的化療,效果不佳。一輛破車把他送回故里老家,等待著死神的召喚。

  胡母悲痛已極,淚雨滂沱。為了不讓短命兒的晦氣染在借的房屋裏。她帶著無盡的淚水,打掃村莊古老的祠堂,全家搬入。

  整整半年,尹笑花一邊帶著嗷嗷待哺的病殘兒,一邊護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丈夫”,還要照料三歲的女兒及年邁的胡母,被折磨得死去活來,髮發蓬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剛滿20周歲的她經受不起如此殘酷的遭遇和打擊,有時嚎啕大哭,有時獨自走向村頭指天畫地責問蒼天,精神開始崩潰。

  當年秋糧大豐收,村民們忙碌著收穫。這時,胡欲仔受盡了病魔最痛苦的折磨而赴命黃泉。滿腦子“養兒防老”、“莫斷香火”的胡母,頭髮雪白,滿臉滄桑,在風燭殘年中,哭哭啼啼地為青發兒子送了終。

  胡欲仔葬後的第三天,尹笑花的娘家把這瘋瘋癲癲的女兒,強行帶到縣醫院治療。醫生診斷她除了精神分裂症,還早已染上了肝炎,肝已臃腫,失去功能。起初,尹笑花在父母強制下還能配合治療。時間長了,尹笑花抱著病殘的男孩,偷偷溜出醫院,走到初戀時看錄影的錄影廳,走到做小工時失去貞操的樓房,走到超生時租的破爛屋……見到人來,便像令人鼻酸的祥林嫂,反反覆復講起“阿毛被狼叨吃”的故事:

  “我真傻,16歲那年,被30歲的胡欲仔騙去為他做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的工具,嘻嘻!姐姐送給我一千元錢,我沒去保養身體,治療肝炎,被他哄著去超生。嘻嘻!生了個病殘兒,他也短命了。我命不好,現在我自身難保。嘻嘻!實行了計劃生育該多好,多好……”

  現在,永新縣城的大街小巷,人們常會看到,有一位瘋瘋癲癲的乞丐女人滿街亂走,見到年輪的男女散步,她就對著嚷:“嘻嘻,不好,不好,男人又騙女人,騙去貞操,騙去超生……”把一雙雙青年男女嚇跑。一見到身孕大肚的婦女,她便條件反射地吆喝:“不要生,不要超生,要引産、引産……顧宣見快來呀,快來捉引産……”她常追趕著身孕的婦女邊跑、邊喊、邊笑……

  笑花年紀輕輕發了瘋,欲仔盼子而喪命。一家五口,死的死了,瘋的瘋了,殘的殘了,老的老了……胡家只顧拼命去繼續“香火”,卻被“香火”熏得家破人亡。而今,在永新南部的村村落落,鄉鄉鎮鎮,都會有人認真地講述著這個真實可悲的故事,告誡人們改變生育觀念,集中精力勤勞快富,早圓小康夢。

  後記: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這個灰色的故事令人掩卷深思。在貧困和愚昧的沼澤中,他們越生越窮,越窮越生,越無知越生,惡性迴圈地在這個生存怪圈中難以自拔。只有提高民族素質,改變生育舊觀念,才會多一些幸福,少一份悲哀,猛回頭吧,這是光明的契機!

  (江西省永新縣委宣傳部  劉志宏)

江西省人民政府台灣事務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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