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洛陽城建造者——《穆亮墓誌》識讀
《穆亮墓誌》局部
1925年，洛陽城東北西山嶺頭村西南出土北魏《穆亮墓誌》，現藏西安碑林博物館。《鴛鴦七志齋藏石》《洛陽出土北魏墓誌選編》等書均有著錄。
1 家族顯赫地位穩
道武帝拓跋珪建立大魏之前，受盡磨難，部落內部動蕩不安，作亂者時常有之。穆亮的高祖穆崇就是因為在平定劉顯叛亂中，對拓跋珪忠誠而獲得信任，從此跟隨拓跋珪統一部落，平定天下，後升任太尉、侍中，遷封宜都公，奠定了穆氏家族百年基業。
自穆崇開始，一百多年間穆氏家族寵貴異常。《魏書•穆崇傳》中，除其本人外，附傳中有傳記或簡傳者就多達53人，幾乎像一部穆氏家譜。封王、封開國公者多人，為大將軍者多人，官至刺史、州牧者更多，為侍中、太尉者又多位。
穆崇之後的五代人中，有記載娶公主為妻者至少有12人，還有1人早卒後與公主冥婚。穆氏女子嫁入皇室者也很多，不再贅述。穆氏家族與北魏皇室頻繁聯姻，足以説明其家族地位之顯赫，也可以想像兩姓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
2 宣道揚化卅余載
《穆亮墓誌》對其本人事跡所記極簡，僅説“公弱冠登朝，爰暨知命，內讚百揆（kuí），外撫方服，宣道揚化卅余載”，甚至連他的字號、享齡都沒有，更大的篇幅用來敘述他的四世祖上。
據《魏書》記載，穆亮，字幼輔，早年有風度。顯祖時，他出仕為侍禦中散，曾封趙郡王，加授侍中、征南大將軍，後改封為長樂王。孝文帝初年，他授任為使持節、秦州刺史，到任不足一年，聲名大振。他崇尚寬厚簡約，賑濟貧窮之人，所以離任後為百姓所思念。
當時，中國大地處於南北分裂，雙方為爭奪地盤，戰事不斷。一次，南齊武帝蕭賾（zé）派大將陳顯達攻打屬於北魏的醴（lǐ）陽，孝文帝任命穆亮為使持節、征南大將軍、都督懷洛南北豫徐兗六州諸軍事，前往討伐。他率軍苦戰，終於取得勝利，凱旋後，升任司空，參與制定法律條令。後來他依例降爵位為公。
不久穆亮兼任太子太傅。他憐惜百姓，不主張輕易動用民力，在孝文帝欲修建太極殿時，穆亮極力進諫阻止。孝文帝遷都洛陽時，穆亮升任武衛大將軍，以本官代理中軍事務。孝文帝親率軍隊討伐南齊時，任命穆亮為錄尚書事，留守洛陽，充分顯示出對他的信任。
世宗即位，穆亮被調任定州刺史，不久又授任驃騎大將軍、尚書令，繼而改任司空。景明三年（西元502年）穆亮逝世，時年52歲。
3 自我彈劾未被允
在中國古代，歷代王朝對謀反者都處理極重，一般都會株連九族。但北魏時期，多次出現寬容謀反者的事例，僅穆氏家族就涉及兩次，頗令人疑惑。
孝文帝遷都洛陽時，穆泰因不願南遷而謀反被誅殺。穆亮的哥哥穆羆參與了此事，事情敗露後，穆羆被削封為民。此事對穆亮沒有産生任何影響，他卻因此事主動上疏孝文帝彈劾他自己。孝文帝下詔書不準許，穆亮接連請求後才被准許。不久之後，他被任命為使持節、征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冀州刺史，改封頓丘郡開國公，食邑五百戶，來代替穆羆繼承穆崇的爵位。由此可見，北魏時期對謀反這樣的罪行，也不是一定實行連坐的。
穆崇本人也曾涉及過謀反，“衛王儀謀逆，崇豫焉，太祖惜其功而秘之”。太祖因為穆崇曾有大功，對其謀反之事秘而不宣，使穆氏家族躲過了一場大災難。
我們從元乂事件中也可以發現這樣的事例。元乂囚禁胡太后，利用年幼的孝明帝，長期把持朝政。胡太后反政後，元乂被削爵為民後被誅殺，只有欲謀反的五弟元山賓同時被殺。但他們的父親、江陽王元繼及其他三個兄弟都安然無恙。
4 參與建設洛陽城
《魏書•高祖本紀》載，孝文帝于太和十七年（西元493年） “冬十月戊寅朔，幸金墉城。詔徵司空穆亮與尚書李衝、將作大將董爵經始洛京”。司空也稱司城，是掌水利、營建之事的官員，建造京都宮殿、寢宮自然是其職責。實際上洛陽城的總體規劃是由掌管全面政務的尚書李衝主持。但作為主管建設的長官，當然要起到督查、保障的責任，因此，穆亮也是北魏新都洛陽城建造的功臣。
北魏孝文帝太和十九年（西元495年）九月，新都落成。之後，穆亮職務有改動，但世宗皇帝即位不久，他再次出任司空一職，直到景明三年逝世。洛陽城太極殿，是在景明元年（西元500年）落成的。所以，太極殿的建設，穆亮也功不可沒。
5 穆亮婚姻是個謎
《穆亮墓誌》沒有提及其妻兒，與《穆亮墓誌》同時出土的還有《穆亮妻尉太妃墓誌》。尉太妃在神龜二年（西元519年）去世，享年66歲，她當生於北魏文成帝興光元年（西元454年）。穆亮在景明三年（西元502年）去世，史書記載他享齡52歲，那他當生於北魏太武帝正平元年（西元451年）。從穆亮與尉太妃的年齡看，夫妻二人不差上下，因此，尉太妃不像是穆亮再娶的。
而穆亮娶妻尉太妃，又與《魏書》所記他“早有風度，獻文帝時起家為侍禦中散，尚中山長公主，拜駙馬都尉”不合。中山長公主當是獻文帝的姐妹，不可能屈尊作妾，從史書記載看，當是穆亮年輕時所娶。這一問題尚待考證。如果穆亮娶的是獻文帝的姐妹，那他就是孝文帝的姑丈。
來源：洛陽日報 人文河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