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無處不飛花
□吳天敏
我們來盧氏時,這裡的連翹開得正艷。
仲春時節,天朗氣清,盧氏的連翹花競相開放,熱熱鬧鬧。抬頭,低眉,移步,駐足,到處是連翹的世界,花香的汪洋。
對山裏人來講,連翹是極尋常的,開在路邊或坡上,隨處可見,平時對這種花兒也不以為意。可開成堆,開成片,開成海的連翹,就成了風景。這是大自然從量變到質變的傑作,就像長城上的每一塊磚並不稀罕,但砌築在一起,就成了人間奇跡。多少人專程來盧氏,就是為了看看,這小小的連翹鋪排出來的別樣春天。
100萬畝,當介紹人報出這個數字時,我們還是吃了一驚。再抬眼望去,只見遍地金黃的花兒,如一路火焰,燎燃所有村寨山川,在視線盡頭,依然起伏跌宕,生生不“熄”。恍然明白數字的局限:萬畝有涯,而春色是無限的啊!
盧氏山高谷深,溝谷密布,地形的多樣造就了“連翹花谷”“連翹長廊”“連翹梯田”的奇特景觀,這種錯落感讓連翹的“金”有了沉實質地,“黃”有了深淺明暗,也讓金和黃之間的一帶紅土,如鑲嵌的花邊,嵌在流溢的花海裏。
“待到上林花似錦,出門俱是看花人。”洛河南岸,與盧氏縣城一河之隔的望家山上,金燦燦的連翹花如錦如帛,吸引了天南地北的看花人。連翹花長枝拂拂,輕輕敲叩著車窗,一開車門,便是一枝灼灼伸過來,溫柔挽拉人衣。
春天出門看花,這種撲面而來的驚喜和措手不及的相逢,最是撩動著人的心弦。
連翹花最動人的還不止顏色,還有它至美的名字。一般花名只是一個代號,它不在乎我們怎麼叫它。也有像丁香、夜來香、百合這樣婉約加以説明的,但很少有花的名字像連翹,是有動作的。所謂連翹,是翹首以待,是翹望,是翹盼,是翹楚。而且,是連續的,是連綴的,是連綿的。説著這個名字時,自己的嘴角也禁不住翹了起來。第一位把這種很不起眼的小黃花起名為連翹的,一定是在那黃色花瓣裏看見了翹著的笑意,然後微微一笑,嘴角也翹起彎彎的弧度。
連翹全身都是寶。連翹花成熟為連翹,是搶手的地道中藥材。可以想像,連翹成熟季節,這一路花香又該是一路的藥香了。連翹葉子製作成連翹芽茶,口感、味道、效果出奇的好。
一朵花,點亮了一個春天;一場花的盛會,激活了一方經濟。盧氏實現了連翹滿坡青山綠的生態效益、連翹飄香銷四方的經濟效益、種植加工就業忙的社會效益相統一,全産業鏈的連翹産業讓當地獲益頗豐。想必盧氏的人們,看見這花色如金又生財生金的小黃花兒,嘴角都是彎彎翹起的吧。
盧氏的春天,不只是連翹花。
在盧氏的豐饒土地上,在文峪、官坡、雙龍灣,在西子莊、淤泥河、鳳凰臺,在東虎嶺、望家山,山麓河畔,田疇陌上,沒有不被花兒佔領的地方。一片片,一層層,一行行,一樹樹,那洋洋灑灑的美,那浩浩蕩蕩的艷,愣是三天三夜沒有看完,怪不得盧氏有“河南後花園”的美譽呢。
盧氏櫻花開了,落“櫻”繽紛紅石谷。雨中的紅石谷,空氣如噴了清新劑一般,吸一口都帶著清冽的甜。潔白的櫻花開得相對安靜一些,那雅致的素白,洗滌著歲月鉛華,暈染著盧氏人臉上初春的曦光。美女們或顧盼,或輕嗅,欣賞著,談笑著,拍攝著,與花相擁,與歡樂相伴。春雨纏綿中,賞花觀景亦別有情致,分不清是花面的粉,還是人面的紅。
盧氏桃花開了。紅的像火,粉的似霞。山地溪邊,繽紛鬱野。一株開花的桃樹不知傍著誰家的石院墻,點亮了我的眼眸,惹我無盡遐想。
盧氏油菜花開了,火力全開。波瀾壯闊,像極了梵谷的油畫潑灑開來。構成了一個遠離城市的詩意花園。喜歡那一句:我們站在花田裏,不必划拳猜枚,不必喝酒舉杯,不説話,就十分美好。
盧氏的蘭花也不甘示弱,不論在金蕙蘭花産業園,還是在盛大的蘭花博覽會上,幽幽暗香中氾濫著盎然的春意。
奪目的還有絢麗多姿的山花。它們等不及樹枝發芽長綠,熬過漫長冬季後,便直接開在乾枯的枝條上。常説“紅花還需綠葉配”,但山花不需誰來襯托,風風火火,我行我“速”,隨心所欲,只管綻放。
誰的手機裏飄過來一首歌:花開的時候你就來看我。花開的時候來看你,這是怎樣的詩意和浪漫。
“一年之計在於春”。人們説得很樸實,也很直接。四季伊始,全年是個啥光景,春天給定下基調。春天忙得越熱乎,秋天就會收穫得越歡實。這個季節,在鄉下,數得著的大事兒全是農事了。
花兒掩映中,山坡上,菜園裏,農人開始忙著耕作、播種。裸露的腳板踩在土地上,那心應該是踏實的,充滿了對豐收的嚮往。
盧氏的映山紅是最浪漫的,它們齊心協力,把玉皇頂染成了一片紅色。盧氏的映山紅像符號,承載著信仰與精神。在這片紅色土地上,曾有多少先烈和英雄為此付出和奉獻。
盧氏縣委大院內的那幾樹白玉蘭,還是那麼款款大方。它們靜守在土坯房一隅,一樹清純的白,自成風景。不管俗世如何變幻,不染微塵,不改初心。
花開時節步步景,萬紫千紅處處春。赴盧氏,就是奔花兒而去的,盧氏果然沒讓我們失望,沒讓這個春天失望。
恍然覺得,春天的樣子,就是盧氏花開的樣子啊,是所有的花加在一起,捧給你一個美美的春天。
(來源:河南日報 中原風)